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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国境之西(上下)
    发表时间:2017-12-11 来源:党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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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国境之西:新疆公安边防官兵和他们守卫的疆土》(上)

      作者:航月

      出版社: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

      ISBN:978-7-5095-6659-6

      

     

      书名:《国境之西:新疆公安边防官兵和他们守卫的疆土》(下)

      作者:航月

      出版社: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

      ISBN:978-7-5095-7040-1

      

      编辑推荐

      本书的采写是作者和责任编辑历时1个月,换乘了15辆越野车,辗转于新疆5000多公里的边防线,共穿越北疆、南疆、东疆3万多公里路程。其间,他们拜访了40多个边检站、派出所;接触了200多名边防官兵、10多个护边员;拍摄、搜集了8000多张照片,不辞劳苦,最终成就此书。

      《国境之西:新疆公安边防官兵和他们守卫的疆土》分上下两册,总字数达25万字,系新疆公安边防总队及下辖边防支队、边防检查站等数千官兵、军属与策划者、作者、责任编辑倾力合作,细述“新丝绸之路”上的国门护卫者们真实生活和情感世界的纪实之作。  

      

      内容简介

      本书紧紧抓住剧烈的历史发展和社会变迁在警营生活中的折射,营造出强烈的时代纵深感,脱离了以往重大政治和军事题材惯用的宏观叙事,转以饱含深情的女性视角和细腻笔触,徐徐铺陈书中人物的人生轨迹以及工作场景。作为一本收录人物多达数百位的“群像”之作,本书旨在充分挖掘家庭、文化、民族、地域、教育等背景迥异的边防官兵的工作状态和内心世界,使全书充满强烈的使命感和博大的人文情怀。 

      

      作者简介

      航月,原名杭月华。诗人,作家,发表文集《散步的狼》,诗歌集《生命之惑》,散文集《一粒种子的逃离》。作品《山那边的故事》《集体荣誉》《回家:中国留守报告》等。其中《回家:中国留守报告》获2015年北京大学公益安平奖。

      

      前 言   

      从一个女兵眼泪里行走的新疆边防线

      如果不是2015年10月17日从深圳开始起飞到新疆乌鲁木齐,再从乌鲁木齐到阿勒泰穿越北疆、南疆、东疆3万多公里的边防线行走,我对新疆边防线的认识和了解,也许仅仅限于2012年我去新疆哈密下马崖边防派出所的采访,或许更少。这种更少的知识面像中国的大多数人对司空见惯的中国大地上那些未知的已知的地名那样,似曾相识、又从未曾进入。我们活在有限的地理知识和城市挤满人群的空间里,把国门、界碑、守卫、坚守等词语忘在了和平安宁的稳定生活里,也把人类最纯真最单纯的一种跟血缘亲情没有关系的边防情感冷藏在城市和乡村、高空和陆地、海拔和平原、沙漠和绿洲、贫困和富有的对比生活状态里。作为江苏支边人的后代,从出生就在新疆大地呼吸着草原新鲜空气长大的我来说,因为行走新疆边防线,才开始记住那些之前从来没有深入地去用脚步行走,也没有用记忆记住的长在新疆大地上的地名,村庄的名字,边防线上的名字。当我一度在海滨城市为作为一个新疆人而自豪时,在新疆边防线的行走中,却为自己多年来身为媒体人、作家的职业感到羞愧。一个连自己省份里的地名都很陌生都没有听说过的新疆人,有什么理由用热爱这个词对身份外的人们赞美自己的家乡?

      从想象的边防线到真实的边防线,从陌生的边防线地名到熟悉了它并把自己当成一种界碑符号,一种重新生长的新疆地名后,我才把自己当作了一个真正的新疆人,并用世界窗口开放的眼光和胸怀穿越新疆边防线,开始跟一个个有感情的边防官兵对话。并从我站立的窗口真实地展开边境线上的真实故事,这些故事没有添加任何佐料、也没有添加任何虚构。这些故事在2015年的冬天从我的身体里开出一个巨大的切口,它用最原始的切割手段把带泪的、带血的、带爱的、带死亡的、带离别的、带新里程的边防绿都崭新地呈现出来,还原出来。它是我在后面的文字里的纪实,是过滤了想象、远离、亲近、妄为、离奇、幻想、猜疑而真实记录下的文字。

      二

      准确地说,把我从想象空间的边防线带到真实的边防线,是一个叫张旭蕾的女兵。她的父亲张玉贵是驻守在帕米尔高原最高海拔,建立红其拉甫边检站的第一任站长。从19岁到40多岁,张玉贵在新疆最高海拔5100多米的帕米尔高原带着10几个官兵坚守了20多年。从三块石头垒砌的灶台,刨冰取水,搭建简易帐篷的原始筹备期到在高原上有了第一个中国开往巴基斯坦的中巴通关口岸,有了全国第一家在高原上种植大棚蔬菜的历史。他把新疆边防线的故事从一种站立的姿势塑造成血肉顽强的边防坚守。我们的采访计划是从张玉贵开始的北疆、南疆、东疆边防行,而采访前却不知道张玉贵已经去世。

      2015年10月17日下午,从深圳刚刚飞过3000多公里到达乌鲁木齐后,我们的采访已经开始。新疆边防总队派带队陪同的宣传干事李康强,出版社的策划和本书编辑潘飞老师也一同跟随。虽然在见张旭蕾前已经通过李康强知道她的父亲去世6年多,我还是坚持要见到张玉贵的女儿张旭蕾。

      深秋的新疆乌鲁木齐一片秋黄,那种黄是从肺腑穿越到生命底部的黄,是一个在新疆长大的女子穿越青春岁月后把青黄的年华定格在亚洲中心的那种黄。黄叶是水白杨的叶子,它在深秋的风里穿过我的皮肤,让我这个新疆人感到丝丝凉意。

      28岁的张旭蕾从乌鲁木齐指挥学校的办公室里来到学校的会议室,周六她还值班。她穿着一身军装,远远地从楼道的阴暗里向我走来,白白皮肤的脸因为有楼道的阴暗更显得白,黑色的头发梳成马尾松在身后摇摆着。她的笑容从迈出办公室的门开始一直向我张扬着,嘴角微微翘起,一直到我面前,那笑容开满白色的脸。

      老师好!张旭蕾的声音从白色的脸部自然的嘴唇里发出。

      跟女兵的握手是将要穿越3万多公里边防线的最初温度,我的手心里是张旭蕾手心的温度,轻轻的浅浅的。

      张旭蕾坐在我面前,我铺开的A4纸是准备好的采访纸,纸张大,有病的眼睛可以把字体写得更大一些。

      这个第一位采访的人应该是你的父亲张玉贵,听说他已经去世几年了。我的采访从这句话直奔主题。

      张旭蕾说:2009年5月10日父亲癌症去世的,一直到父亲走了都没有查出是什么癌。

      也许是长期生活在高原的原因?听说他下山时已经身患多种高原疾病?

      张旭蕾黯然地回答:不知道,北京的医院也没有查出来。

      很抱歉让你再次回忆父亲,当你忘掉痛苦的时候。但是你的父亲是绕不开的一个话题,我还得重新提起他,并想知道当你也成为一名边防军人后你心中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父亲?我慢慢地开始问话。

      我的父亲,张旭蕾停顿了下来,眼含着的泪水强忍着不让掉下来。

      我咬着我的嘴唇克制着张旭蕾带给我的泪水。

      我的父亲,他是一个英雄,他很伟大。他在临死前都没有掉一滴泪,没有叫一声痛。我知道他疼得无法忍受,可他连呻吟一声都没有。

      张旭蕾终于忍不住压抑的强忍的泪水,在一个陌生人的我的面前哭成泪人。

      父亲张玉贵去世之前张旭蕾从不了解父亲的职业,张玉贵也从来不告诉妻子、女儿、儿子他在高原上有多艰苦,雪盲症导致眼睛看不清楚也不说,在高海拔饭做不熟,水都没得喝,临下30多度还住着帐篷。母亲也从不跟张旭蕾和哥哥讲关于爸爸在边防的工作。只有一次母亲在结婚纪念日给张旭蕾说了一段父亲的笑话,那是张旭蕾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张玉贵从高原上下来去学校找妻子,因为满脸沧桑,显得很老。学校的老师问张玉贵找谁,张玉贵说找唐老师。学校老师找到唐老师说:有个学生的爷爷来找你,你去看看什么事。唐老师走出校门一看,眼前的学生的爷爷是自己的丈夫张玉贵。她给女儿面对面讲着笑话,却背对着女儿流泪。8月15的结婚日,父亲从没有时间跟母亲一起过。母亲给张旭蕾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张旭蕾还不明白母亲讲故事的用心,她不知道母亲的讲述里是一个边防军嫂在寂寞的时间里等待丈夫回家的守候。张玉贵查出是癌症时,也没有告诉已经是边防军人的儿子和在警官学校上军校的女儿。直到自己离开的最后一周,才把儿子和女儿叫到病床前。

      仅仅6个多月,张旭蕾和哥哥见到父亲时,1米78的高个子、刚刚58岁70多公斤的父亲已经瘦弱成小老头。张旭蕾爬在父亲病床前把自己整个哭成漂泊大雨,那些大雨在她青春的脸上流淌着奔涌着。

      那个高大的父亲去了哪里?那个威武的父亲去了哪里?那个直到死都不相信自己在5100多米的帕米尔高原能活20多年,下山后 ???怎么会被死亡带走?

      父亲去世之后,张旭蕾才开始去认真地了解边防了解父亲。夜深人静时,她眼前是儿时父亲回家后抱着她的画面,是父亲离家时母亲抱着她送别的画面。

      她哭着喊着不让父亲离开的画面里,她的小手在隔空的楼道里追踪着父亲的背影,哭喊着,扑抓着。她抓捕的是父亲离别的笑容,是一个高大的背影。这个高大的背影一直在她成长的时光里空落着、撂荒着。

      而另一个画面是母亲抱着张旭蕾跟休假几天归队的丈夫告别。爸爸别走,爸爸别走。在女儿撕心裂肺的挽留声里,母亲的眼泪已经变成坚硬的硬壳,这样的相聚又分离,一年仅仅有几次,母亲怎么舍得流泪。

      张旭蕾也成为一名边防军人后,儿时的两个画面在父亲去世以后,张旭蕾面对空空的寂寞的深夜,只要想起,她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哭。她哭自己和哥哥失去了父亲,也哭母亲没有了丈夫。

      2013年张旭蕾因工作去红其拉甫调研,这是她3岁多时母亲带她去前哨班看望父亲后的再一次重归。这一次,父亲已经去世几年,20多年后,她也成为了80后的一名边防军人,她走在父亲坚守20多年的前哨班阵地,3天时间,像过了30年。

      走在红其拉甫前哨班父亲坚守过的每一个地方,26岁的张旭蕾在老兵的讲述中跟她心目中的父亲张玉贵接近,越接近,她的哭泣就越多,就感觉父亲没有离开一样。父亲在前面带路,她跟随着父亲的脚步往前走。帐篷搭建的痕迹、石头垒砌的灶台痕迹、刨冰取水的痕迹都在她眼前复活,复活成父亲40多年前的样子。她看不到新盖的前哨班新营区,也看不到陪伴她哭泣的老兵的泪水,她活在40年前,活在父亲年轻时的现场,然后她把哭声穿透帕米尔高原上的白雪,任凭风雪刮过她带泪的的脸庞。

      2015年6月6日,张旭蕾陪母亲再次去红其拉甫。这次母亲带着父亲的军装照,把父亲的照片抱在胸前。从乌鲁木齐到喀什,再从喀什到塔县到红其拉甫前哨班,母亲一直抱着父亲的照片,并告诉父亲每一处所到的地名。母亲知道父亲一定能看到他生前下山后再没有上得去的帕米尔高原,看到红其拉甫前哨班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新兵的面孔。

      陪着母亲再走红其拉甫前哨班的路,让张旭蕾把父亲走过的路走了一次又一次,每走一次,他对父亲的理解就多了一次,她心中对父亲的想念就多了一层。她的泪透过她单薄的心脏,把那些深深的刻在她想念中的情感都洒在了前哨班的路上。她要告诉父亲,她所理解的边防军人的付出、坚守、忍受寂寞是从父亲去世之后,这个时间来的太晚。

      在边城乌鲁木齐指挥学校,提起父亲就泣不成声的张旭蕾在我面前飘着流不尽的眼泪。六年过去,提起父亲张玉贵的名字,好像昨天父亲才从她的生命里离开。她把眼泪和对父亲的怀念通过下午的阳光一边又一边穿过我的心脏,泪湿骨髓。

      三

      当我在接下来的北疆、南疆边防行走中到达红其拉甫,以张旭蕾2013年同样的位置站在红其拉甫前哨班时,张玉贵的名字在红其拉甫新营区的荣誉室最显著的位置,照片也是最大的一张。新营区的大楼内,两面墙上都是过去时光里的影子,影子复制成照片挂在墙上,任何人进门,抬头看见的就是红其拉甫从无到有的历史墙。泛黄的照片从40年前开始讲解:帐篷是最早住宿的地方,山脚下的石头在帐篷四周,小山包已被许多脚印踩成路面。山包上的石头就像眼睛一样,蹲守成一个个深邃的星空。也许时至今日,没有人能够看出那些像眼睛一样守候在帐篷边的石头不是没有温度,而是把帕米尔高原的日月、冰川、寒流、阳光都吸纳到每个石头的细胞里。石头垒起的铁锅,第一代营房水布浪沟,第二代营房皮拉力,前哨班的石头房子,建站初期的蓄水罐。这些在照片里放置的物体都一一鲜活如初,就像我也经历过从前的红其拉甫一样,也像张旭蕾经历过一样。

      站在红其拉甫前哨班最高位置,当我也在那些40年前的照片影子里去想象那时的生活艰难、坚守艰难的岁月时,我终于能够明白张旭蕾在我面前漂泊的泪水有多沉重。尤其当一个女孩在当兵的父亲活着时没有意识地走进父亲边防的生活,只有父亲离世后,她才一次又一次地那么急切地跟父亲从前的过去对接、感触、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穿透一个女孩的背和她所要承担的全部?

      我知道一个青春少女的眼泪是一个女孩深不见地的对父亲的想念,那些无尽的想念都焊接在高原上海拔最高的冰达坂上,也焊接在我的边防线行走中。

      我们的北疆、南疆、东疆长达3万多公里的新疆边防行,就从一个女兵的眼泪里开始行程、开始出发,开始一个站点一个站点地到达并记住一个新的名字,开始到达后跟一个个有温度的普通边防官兵说你好、互报姓名、听他们泪奔的故事、再一个点又一个点地含着泪从陌生到熟悉后伸出难舍的双手,跟官兵们握手说再见。

      这是握手次数最多、最长的一次边防行走,从陌生的第一次握手的零节点到越来越有温度的亲情感,再到最后主动地伸出手和每一个官兵告别时的难舍,我们的手把一双双手的温度加高加满加成一种海拔的高度。在边防,我们的握手不是一种礼节,是一种我们也在寒冷的高原缺氧、冰大坂、前哨班、天路、悬崖、颠簸的路途、停电的晚餐、每一个清晨的早操声音里跟他们在内心里融为一体。这种有温度的握手告别,把语言里欠缺的表达都浓缩在了手的温度里。

      在伊尔克什坦前哨班,雪纷纷而落说下就下毫无准备。穿着边防官兵的棉大衣,在中吉77号界碑前采访,对面是吉尔吉斯坦的居民,他们的货运车在运行并等待检查。我发现一名查缉战士的手指已经变形弯曲。手关节肿大,手心都是黑色的痕迹。那是一次又一次在高海拔寒冷天里查车后留下的一层层斑痕。我看见他红肿的手并主动跟他握手,他勉强伸出一只手过来,那是多么粗糙的手和寒冷的手,没有热气没有生气,冷冷地在我的手里攥着。仅仅停了几秒钟,他把手很快抽回。我让他伸开另一只带手套的手,也是同样的红肿、肿胀。我再次把他的手握在手里,眼泪在我眼里狂涌。然后他迅速再次抽回他的手消失在风雪中,而他身后是我倾泻在暴风雨中的眼泪。我没有问他的名字叫什么,来自哪里,想不想念父母。我知道他晒伤冻伤的脸上,虽然被雪花覆盖,还有青春的朝气,当兵的神气。

      在城市,像他这样大的90后,还跟父母撒娇、叛逆,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悠闲的生活。在新疆边防,90后已经是老兵了。

      回到深圳我才有时间看伊尔克什坦的官兵做的77号界碑的微电影。微电影里讲述的是一对相恋的老兵跟女朋友之间长久分离的故事,老兵因为不能经常回家看女朋友而心感内疚,女朋友患了癌症怕老兵知道自己有病不能好好坚守国门。她想了无数个分手的结局最后还是用老套的方式,说自己有了新男朋友的借口,而跟老兵分手。两个互相为对方考虑的年轻爱情就在眼泪里分奔东西。如果我没有走过这次的新疆边防线,也许我会认为他是编造的爱情故事,当我走过边防线,我知道77号界碑的青春故事就是不一样的人生。青春奉献给国门,青春坚守在边防的豪言壮语就不是一句普通的誓言。在匆忙的行走过后才安静地观看这个微电影,我眼前是所有在伊尔克什坦边防口岸前哨班的全部现场,是冻僵的手在风雪中的执勤和顽强。是厨师长王俊辉在停电的黑夜和早晨用手电筒照明做出来的晚餐和早餐。感谢伊尔克什坦的边防绿,它让西部最后一缕阳光下落的更饱满。愿回家的四个老兵已经跟家人团聚,享受天伦。77号青春界碑无悔。

       四

      从北疆到南疆,在新疆生活了25年的我,对第一次亲临的新疆边防线现场广阔的新疆大地上自己家乡的地名是如此陌生。陌生到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在遥远的边界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新疆的地名还深藏得如此远。所有到达的地名对我来说大多数是第一次亲近也是第一次听说。就像关于官兵们找对象难、结婚难、结婚后的回家难的问题也是第一次面对面地通过官兵的声音传达到我的耳朵。只有这样近距离的声音传递,我才能真切地听到,他们说的是真实的问题,是每个边防站都有每个边防派出所都存在的老大难问题。有的老兵快退伍了才找到农村的对象、双方见面也仅仅1次到两次就结婚了;有的老兵回老家探一次亲,回来就打报告说结婚。有的离婚了也不敢让领导知道让战友们知道。如果领导知道了,会很难过,会更加关心他们。

      在新疆边防,90%的边防官兵做爸爸了,却从来没有听到过儿子、女儿的胎心和心动。他们见孩子一次,孩子长大一次。在孩子长大的时间里没有父亲的影子。他们的孩子因为长时间没有父亲接送上学,被同学们挤兑没有爸爸。为了证明有爸爸,有的孩子在班会上对着全班同学喊:我有爸爸,我爸爸在边防守卫国门。说完,孩子控制不住在全班同学面前哭,然后同学们跟着哭,老师也哭。当其他的边防官兵讲起战友的孩子的故事,所有的官兵眼睛红红,把泪吞咽到肚子里,不让流出来。还有的官兵,孩子到入托、上学年龄,进幼儿园、上公办的学校又是新的问题。

      在边防,还有一种情感叫不想家。不是不想家是不敢想家,想家回不了家,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家,从此习惯了不想家。

      在恰勒什海边境检查站,我问95年的胡斐斐:你想家吗?

      胡斐斐站立挺直:到。不想家。

      这个甘肃天水来新疆的2年兵,我在问他想家不想家时,他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液体却没有掉下来,他青春的脸被沙漠里的风吹成古铜色。全副服装的执勤装束也掩盖不了他晒黑的手背。他的不想家回答的那么响亮,响亮盖过了戈壁上风沙的怒吼。他的眼睛里明亮的泪水一直没有下落,它下落在我的心上。我转过头,用A4纸遮挡住我快掉下来的眼泪,迅速用手抹过。从吉木乃到往后的行程中,胡斐斐圈在眼眶里的泪水一直在我的眼前滚动、滚动。当我再见到一个新兵谈起想家的话题时,我都会突然哽咽。

      胡斐斐圈住的泪水在我的眼睛里一而再地下落。

      身后的教导员催国倩在那里自言自语:这些娃太苦了。

      我的前面是吉木乃县的大沙丘,一点水分都没有的沙丘没有任何遮挡的植物。边境站的检查点还是吉木乃县2014年帮忙建起来的小房子,房子边建了一个小的水冲厕所。检查点旁边是催国倩他们一批老兵在这里站哨检查车辆时垒起的灶台,用泥巴糊的。崔国倩没有让拆掉,他蹲在灶台前,说起从前的艰辛,就把自己蹲成沙漠里的干鱼。风吼着声音刮过来,刮走了催国倩的回忆声音。那属于他们一代老兵的生活,有的被沙丘埋掉,有的被狂风刮走,留下的痕迹成了老兵的历史。历史很短,却很难忘记。他们不需要告诉新兵今天的环境改变了,生活条件比原来好了。只要来的新兵都知道,所有的现在的一切都好过从前,好过老兵们的从前。

      我们的边防线路就从红山嘴开始,一路向西向北向南向东。在这些行走的线路里,也许你知道并且到达过新疆边防线上的红其拉甫、霍尔果斯口岸,你还听过或者到过这些地方吗?

      红山嘴,吉木乃、巴克图、阿拉山口、都拉塔、伊尔克什坦、吐尔尕特、卡拉苏、铁热克提 、白哈巴 、库勒拜、恰勒什海、萨尔乌楞、萨吾斯奇、涝巴、托里、沙孜、铁列克提、乌兰达布森、夏特、吐古松、、察布查尔、卡仑、爱新舍里、捷仁布拉克、拖地、排依克、盖孜、大红柳峡、三塘湖、岔哈泉、淖毛湖 新池、前山、乌拉台、沁城、下马崖。

      这些你感到陌生的地名,就是我们行走的新疆边防线上的站点。这些站点不是所有的边防线,仅仅是我们能够在一个月的行程中可以不用封山,车能够到达的地方。我们采访的新疆边防线上的官兵也不是全部,是我们随机随时能够在行程中方便碰到的官兵。那些在行程中站岗放哨,执勤查缉的,下村走访的,探亲的,忙于工作的大多数官兵都远离着我们的采访视线,做他们自己的事情。

      我们从一个女兵眼泪里行走的新疆边防线,是从北疆阿勒泰地界里的红山嘴边防检查站开始,并从这里把身后行走过的边防检查站、边防派出所的地名,还有所到之地70、80、90后官兵的名字都牢牢地记在心里,然后把他们坚守在国门的平凡故事一一真实地记录在阅读的文字里。

      当你轻轻地翻动这本书时,通过女兵张旭蕾带给我们的边防现场就在这里,在你面对文字偶尔泪湿眼眸的瞬间,在每一座界碑竖起的青春无悔里,在庄严的国门前无论春夏无论秋冬永恒的坚守里。

    网站编辑:穆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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